父亲节

落为匠 2009-06-19

[按]本文作于七年前的父亲节前。每年这个时候,都会感怀父亲艰难而辛劳的一生。作为独子,无法为其分担生活的忧愁,深感自责。七年过去,他已满头白发,牙齿也掉了许多,但还是依然劳累不减。有时候我会问他,这么辛苦到底为了什么?如今家庭生活条件已非他年轻时可比,为何还要如此拼命。可是,对他来说,生活也许不需要答案。这就是他的人生,他勇敢而坚忍地面对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从少年到了迟暮。(updated:<2016-06-26>)

在街头的某处看到,这个周日(也就是6月21日),是父亲节。跟母亲节一样,这是一个源于西方的节日。对于来自西方的节日,我并不是很在意,很多竟也不知,就像现在还不清楚的知道母亲节、父亲节具体是哪天,只约摸记得好像是某个月的某个周末。但是,人心是相同的,那份感情也是想通的,所以,只要想到父母的那渐渐老去的背影,总是无限的感伤,而自己能有如今的一切,均源于父母的无私付出。

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,尤其是对于内心的感情,哪怕是对父母,也是如此。每一次回家,我知道,伴随着我的逐渐成长,父母不可避免的老去,而更渴望儿子能多和他们聊聊,哪怕仅仅是无聊又无聊的家常。谈谈生活,聊聊工作,这便是他们最最希望的。不过,对于这些,我似乎并不耐烦,生活平淡如水,我又并不善于发现生活那一角的细微的美丽,没什么可聊的;而工作,似乎不顺心的事多,父母也并不很能理解,所以也懒得跟他们交流。于是,在家的日子,往往只是静静的听他们的述说,说着村上流行的谈资,或者一次次重复着往日艰辛的家族史。对于这样的状况,每每静下心来,总是有些许的愧疚。

父亲是老实人,地地道道的江南农家人。因为家里实在穷困,早早的参加了劳动(虚岁七岁,仅仅五周岁而已),那是他的光荣史,在虚岁十六时,已经拿正常成年人的工分了。然后,各种的农家活都干过,再苦再累,他都担下来了,老实的没有任何怨言。我不知道,那些万分劳累的日子,他是怎么挺过来的。村上的传说中,在他还未成婚的青年时代,发着高烧都能坚持着最累的苦力活,以至于差点在劳动场上倒下。他的那份傻傻的忍耐与坚持,换得的结果就是如今过早的衰老。我在听完他的近乎传奇的早年生活时,总是苛刻的责备父亲,为何不为自己想想,多休息点,以自己的年富力强,总可以有所成就。可他依然只有憨憨的苦笑,这个家族,注定让他这个健壮的青年,过早的担起责任。

其实,我总是没有耐心去认真倾听父亲的那些事,因为那过于凄苦,而另我压力重重。所以,在我的成长过程中,与父亲,似乎总是隔着那么薄薄的一层,不知道是因为我的怯懦,还是父亲的关爱。父亲并不严厉,记忆中唯一的一次责备,也仅仅以轻轻的拍打而结束。但是,他以默默的辛勤劳动和付出,身体力行着一个父亲的言传身教。也许,如今我的那些不时发作的倔强与韧性,正是源于父亲那坚韧的性格。

父亲是个农民,这是他一直坚持的。时代的剧变并没有令他有一丝一毫的改变,这在我看来,似乎是固执,或者甚至是顽固的陋习。当别人跟着学起城里人时髦的生活方式,父亲依然坚持着起早摸黑的生活,劳作是他不变的主题。随着岁月的流逝,体力不再,偶尔开始抱怨生活的艰辛与农活的辛劳,但依然过着那样的生活。我不知道是他不知变通,还是,一个人坚守着祖辈的生活。我一直希望,父亲可以在辛劳大半辈子之后,有一个安详的晚年。只是,我这样的愿望,在我成家之前,似乎父亲并不打算去帮我完成。这,是我的责任。

无论按什么标准,我都不能算一个孝子。但是,我还是想努力去做。所以,这个周末,回家。并不是所谓的父亲节,因为我相信古老的华夏那父子之间的真情,远非一个父亲节所能包含。父亲的传奇与心愿,但愿,在我的人生中,可以完成那么一点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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